嵩陽煤機解讀:煤礦衰落之后上萬名工人去向何方?
2016年2月5日,國務院發布《關于煤炭行業化解過剩產能實現脫困發展的意見》,提出較大幅度壓縮煤炭產能。但壓產能涉及多方利益,矛盾多,問題多,利益難以平衡,難度之大讓無數地方不敢輕易觸碰。山東章丘,是著名產煤大縣。在前幾年煤炭產業繁榮時,章丘有煤碳企業200多家、600多個礦井,當地有五十多家煤礦生產所使用的帶式輸送機都由嵩陽煤機生產制造。
嵩陽煤機解讀:煤礦衰落之后上萬名工人去向何方?
2015年 11月12日,對章丘來講應該是載入史冊的一天,這一天是供暖的首日,章丘摘掉了全國污染最重城市第一名的帽子。
早在幾年前,全國的煤炭業就開始進入寒冬,煤炭價格一路下滑,煤礦企業大多虧損嚴重,拖欠外債,有的已經發展到資不抵債,難以繼續經營發展。章丘的煤炭業也不例外。
中共山東省章丘市委書記江林:最近幾年效益非常差,幾乎所有礦都資不抵債,甚至欠了很多銀行,欠了很多債務也比較沉重。
除了欠錢,在章丘最重要的是,由于煤炭企業太多,過度開采,當地生態環境已經受到很大影響。
山東省章丘市市長劉天東:章丘多的時候,有2100個燃煤窯爐,這個排放量很大。今年年初,關停了2100個燃煤焦爐,現在正在煤改氣,這項工作。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章丘煤礦就有200多個,高峰時,從業人員3萬多人,每年上交的稅收7、8個億,最多時占當地財政收入46%
一個產煤大縣,不再生產一噸煤,這樣的反差,讓很多人都有一種不敢相信的感覺。而對于一直以此來安身立命的上萬煤炭工人來說,一紙轉型分流的通知,直接意味著將徹底失去兩代人甚至三代人賴以生存的“鐵飯碗”,除了不舍,他們更多是對未來生活的擔心。
產煤大縣轉型勢在必行,煤炭職工何去何從?
原煤礦員工單文晶:我們接到這個通知的時候,大家說人心慌慌,也不夸張,真的是這樣子。
原煤礦員工劉榮鳳:我(夫妻)兩個人都下崗了,這個經濟(收入),你必須得考慮。
劉榮鳳和丈夫以前都是當地煤碳企業的雙職工,企業紅火的時候,每月兩人工資總共有6千多元,如今干了十幾、二十年的工作崗位,說沒有就沒有了。盡管能拿到一筆補償費,但大家還是憂心忡忡。
原煤礦員工高承亮:放不下(工作),晚上有時候做夢,還夢到在底下工作,一回想,干下大力時候的工作。
高承亮,做一線挖煤工11年,后來又做了8年的井下安檢員,連續在井下工作超過19年。挖煤的苦累臟,他都經歷過,他常常想起井下干活的情景。
高承亮連續在井下工作超過19年。挖煤的苦累臟,他都經歷過
盡管礦工的工作很艱苦、工資也不高,但是,每個礦工都是靠這份工作養活著整整一大家子人。
據高承亮和一些老同事回憶,那些年煤炭行情紅火的時候,煤礦工人收入普遍高于其他行業,在當地很讓人羨慕,煤礦工人逛商場、買東西基本不還價。
《經濟半小時》記者:你們當時拿多少錢一個月?
原煤礦員工王常勇:當時拿三千八左右,將近四千塊錢。
《經濟半小時》記者:一般外面的,地上一般的行業呢?
王常勇:他拿一千五左右,不到兩千。
直到今天,高承亮還保留著一個礦燈,這個破舊的礦燈已經陪伴他整整10年
從家里出來以后,高承亮帶記者去他曾經工作過的礦井,這是一口已經被廢棄了的礦井,井口已被水泥填埋,上面水泥碑上注明廢棄礦井的名稱、時間等內容。這是礦井被廢棄后,高承亮第一次來到這里。
為什么一個以煤炭為主要經濟支柱的城市,會關停所有煤礦企業?
其實早在企業關停之前,煤礦員工已經感到一絲絲涼意。
單文晶:反正身邊的朋友,我是感覺是,都不大那個,不大舍得花錢了。我覺得至少減少一半了吧。
沒有市場、產能過剩、企業虧損嚴重、環境污染,這些都是章丘市委、市政府壓掉煤炭產能最實際的考慮。但是關停容易,關停以后怎么辦?整個煤炭行業如何轉型分流?那些干了十幾二十年以上的煤礦老職工,又將何去何從?面對人員分流這道最難的考題,章丘該怎么回答呢?
關停容易,人員分流卻成最難考題
章丘的煤炭企業歷經三次整合,直到2015年全部關停境內煤礦。整個過程中,章丘面臨的最大難題,就是煤礦企業職工隊伍龐大,這不是簡單的一紙命令就能解決的,最重要的是,在關停并轉的同時,要妥善安置員工的分流和重新就業。
對于章丘,最重要的是,在關停并轉的同時,要妥善安置員工的分流和重新就業。
據江林介紹,章丘把企業轉型發展和人員分流捆綁在一起,主要分三種解決辦法:一是將煤礦原有建設用地,按國家規定重新流轉盤活,通過建設一些金融、電商、物流、醫藥養生等現代化的工業園、產業園,吸納煤礦員工的重新就業。其次,借助當地有關單位搭建的各類招聘平臺,實現再就業。第三,以貨幣化補償的方式,給解除勞動合同的員工一次性補償,然后引導員工參加各種免費職業技能培訓班,鼓勵員工自主創業。
但是,不是任何好的想法都可能順利實施,章丘市在職工轉型分流方面也遇到過很大的波折,主要困難集中在一些“40、50”職工的再就業問題上。
劉榮鳳夫妻,是當地一家煤礦的雙職工,20多年來,夫妻倆一直都沒離開煤礦,現在要重新創業、再就業,他們從心里打怵。
劉榮鳳:心里也是慌,第一個就是干啥?歲數大了以后,然后就找工作的時候,不要不要不要,都不要。
王常勇:出去找工作非常難,(2015)年我們從網上看了幾個工作,上威海去了一趟,包括濟南周邊,我們都去了,我們這個歲數的,沒有要的。
夫妻倆說,在40多歲這個尷尬的年齡,要重新就業,難度很大。而更讓他們很難接受的是,他們被原單位解除勞動合同后的貨幣化補償方案。
王常勇:也就按2014年一個月的工資,你這個月開三千八,乘以你這個工齡,就是(補)償你這些錢。
王常勇大致算了一筆賬,他工齡26年,按一年3800元算,拿到手也就9萬8千多元;這其中,還包括今后每月要交的社保、養老、醫療等保險費用。王常勇夫妻說,這9萬多元很難支撐他們家庭的開支。
這幾乎是每一個被關停的煤礦職工都面臨的問題。大家想不通,覺得憋屈,也無法接受一次性的補償方案。
群眾們一次次的反映,讓章丘市政府很著急,市委、市政府的領導重新拿出方案仔細研究,但是并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妥。經過大量細致的調查,章丘市市長劉天東和其他負責人終于發現礦工不滿的原因,原來問題的主要原因是由于相關企業和員工溝通不夠、信息不暢通造成的。
劉天東:事先對這個方案,就是太過于自信。是按照這個國家有關政策推算出來的,可能職工訴求不在這個方面,還可能有工傷怎么補償其它方面,這些工作,如果不深入了解的話,這個方案,難免就顯得粗糙。
劉天東清楚地記得,面對礦工提出的合理要求,他們不斷地對原有的方案進行完善,被關停煤礦的礦工終于弄明白,其實政府早已為他們的未來做了詳細的計劃。劉天東告訴記者,這次經歷也讓他們在如何去產能、如何關停所有煤礦企業,又讓煤礦員工安心這個問題上,積累了難得的經驗。
面對礦工提出的合理要求,他們不斷地對原有的方案進行完善。
在章丘市政府的主持協調下,當地煤炭企業員工分流的補償安置方案終于以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穩妥地出臺了。但是,接下來另一個棘手的問題是:補償的錢從哪里來呢?讓煤炭企業出?企業的現實是嚴重虧損、拖欠外債,甚至資不抵債,根本沒有能力掏出上億的錢。資金問題,成了當地政府和有關單位面臨的又一道難題,章丘市會如何破解?那些40、50的員工,又會面臨怎么的人生轉折?
再轉崗,再打拼,老員工打破“地下”到“地上”的坎兒
面對職工分流補償資金難題,特別是那些外債纏身、資不抵債的煤礦企業,該怎么辦呢?章丘市委市政府和相關單位,經過一段時間的認真調研、分析,最后作出了一個果斷的決定。
江林:怎么辦呢?政府也接過來,所以我們去年下半年,政府就貸款了2億9000多萬,這樣借給我們礦產產業,用于安撫安置我們的這些煤礦工人。
就這樣,章丘政府打出了一連串的組合拳,憑借政府的資源,貸款解決了職工補償資金;然后將企業原有的可利用土地資源,進行合理合法地開發利用,建成一批現代工業園區、新興產業園區,等這些園區走上正軌并有收益后,再逐步償還政府債務和集團自身的債務。
那接下來,員工的重新就業情況,究竟怎樣呢?46歲的高承亮告訴記者,他所在煤礦企業主要是轉產分流為主,也就是到轉產到集團公司其它單位上班:有去外面省市煤礦繼續挖煤的,每月工資4000元左右,和原來差不多的;有重新換一個行業,在附近一些生產單位上班,工資比原來要少將近一半,每月2000多元。考慮到妻子沒有工作,家里還有兩個女兒在上學,高承亮權衡比較后,最終選擇留在家鄉,重新在一個新單位上班。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高承亮的轉崗也遇到了很大的困難。他告訴《經濟半小時》記者,當他第一天到新的工作崗位時就懵了,他被分到熱力電廠的中央控制室,面對眼前一排排不斷閃動的數字、儀器、圖表,高承亮這個在煤井下挖了快20年的人,眼睛都看不過來,一下子很難適應。
無論從年齡,還是專業知識,高承亮意識到自己必須邁過從“地下”轉產到“地上”這道坎。為此,他開始了人生的第二次學習,無論休息時、上下班途中,他時不時地拿出日記本看一看、記一記上面的數據、圖表等生產流程、操作規則,讓自己盡快熟悉和勝任工作需要。
無論從年齡,還是專業知識,高承亮意識到自己必須邁過從“地下”轉產到“地上”這道坎。
經過一段時間的辛苦打拼,高承亮逐漸從一個門外漢變成了一個可以獨立操作上崗的合格員工。新的崗位、工作環境,讓他也感受到新的變化。
高承亮:衣服也干干凈凈了,臉上也白白凈凈了,以前根本一看,就像鬼一樣在井底下。
和高承亮在同一家煤礦工作的李強,轉崗分流后,應聘到原單位開辦的一家物業公司做經理。李強說,這個新工作和以前井下挖煤作業,最直觀的變化,就是每天都得穿西裝。
對于性格有些內向的李強來說,眼下最難的就是開拓業務、承攬訂單的壓力,這需要和不同的人溝通、協調,這對于他這個以前井下做技術管理工作的人來說,是必須攻克的難關。
李強:因為這個,面對不同的業主或者業戶,我們要高起點高標準,來進行要求。否則的話,一些工作,可能就達不到他的要求,然后給提很多意見,出現這種的情況。
轉崗就業讓李強、高承亮這些來自井下挖煤的一線員工,找到了自己的第二次人生方向,對于他們而言,最難的是必須突破年齡的心理障礙,重新學習新的技能,真正實現從“地下”到“地上”的再就業。在他們當中,還有兩位女性員工,硬是憑著一份信念,闖出了樣子。
劉榮鳳,一位有著十幾年工齡的煤炭企業員工。當記者來到她開業半個多月的廚師帽加工點時,劉榮鳳正在手把手教一位中年婦女折疊一次性廚師帽。
劉榮鳳告訴記者,2015年年底,她剛離開原單位準備再就業的時候,也徘徊、迷茫過。就在這期間,她聽說一位親戚在做一次性廚師帽的代加工,每折疊一個廚師帽,可掙9分錢,按一天平均做800個算,光掙加工費就有72元。劉榮鳳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工作,還比原來上班掙得多,于是,劉榮鳳拿著補償款開始了自主創業。
劉榮鳳聽說一位親戚在做一次性廚師帽的代加工,拿著補償款開始了自主創業。
《經濟半小時》記者:你原來在這個,煤碳(企業)上拿工資,一個月拿兩千多?
劉榮鳳:兩千多。
《經濟半小時》 記者:現在這個一個月下來,大概能拿多少錢?
劉榮鳳:下來,反正平常的時候,三、四千吧,算是保守的。
劉榮鳳說,一次性廚師帽銷量比較大,每天都得趕進度,她每天早上從8點要做到晚上11點左右才下班,一天下來,她能做1000個廚師帽。為了抓緊時間干活,劉榮鳳連跟人說話,也沒歇下。
附近一些沒有工作的婦女,聽說劉榮鳳做廚師帽代加工,不僅重新就業還能掙錢,趕緊紛紛找上門來,于是,劉榮鳳干脆租了這幾間平房,帶領大家一起來做廚師帽的代加工。
劉榮鳳干脆租了這幾間平房,帶領大家一起來做廚師帽的代加工
姐妹們一加入進來,劉榮鳳給經銷商送貨的頻率明顯加快。她告訴《經濟半小時》記者,現在最少每隔一天,就得送一次貨。忙碌的生活讓劉榮鳳感到很是充實。
43歲的單文晶,原來在當地一家煤礦做工會管理工作,由于工作關系,加上女工不用下井,工作相對比較輕松,20多年來,她壓根兒就沒想過,有一天還要重新再就業。
單文晶:這些年,女工在煤礦非常的享福的,最累的工作也沒有累的,就是在這養著。
當單文晶被告知被分流,需要重新就業時,她也糾結了一段時間,她想來想去,還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
單文晶說,幾年前就練過瑜伽,何不趁這次企業轉產分流的機遇,來一個重新就業,還能圓自己的夢想。在征得家人的支持下,她到河北、北京、山東濟南等地,找到原來的老師,又學習了一個多月瑜伽。返回山東章丘后,在家人朋友的鼓勵下,借助手機微信圈的朋友們的口口相傳,很快辦起了這個瑜伽培訓班。
在家人朋友的鼓勵下,單文晶借助手機微信圈的朋友們的口口相傳,很快辦起了這個瑜伽培訓班
如今的再創業,不僅讓單文晶找到了健康,也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歡的職業,她覺得自己是很幸運的一個人。
分流職工能夠安居樂業,這是章丘最大的成功,但對于章丘而言,去產能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則是如何下好城市轉型發展這盤大棋,當地決策者,在充分調研的基礎上,有了清晰的定位。
江林:就是礦上的建設用地,1600余畝,我們在規劃當中,就是大體確定了一個,是總部經濟,第二個是養老養生地產,第三個是就是高端的工業區市地產項目,保證整個園區的人員一些住房住宿。 這樣對解決我們發展問題、就業問題,老百姓的收入問題,以及我們產業的,轉型發展問題,都會得到一個根本性解決。
半小時觀察:“去產能”與“保就業”要實現雙贏
2015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五項重點任務——“三去一降一補”,也就是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在五大任務中,去產能排在第一位,重要性不言自明。既表明產能過剩問題的嚴重性,也彰顯了中央解決這個問題的決心和勇氣。李克強總理曾明確指出,如果把億萬群眾的創造力發揮、積極性調動起來,就可以形成“投鞭斷流”的趨勢,再加上“背水一戰”的意志,那就可以抵住經濟下行的壓力,而且促進經濟的轉型。今天,從章丘的變化中,我們能更直觀地理解其中有難處,也更應該看到工作的方向。只要高度重視保護職工的合法權益,用多種手段保證職工轉崗能得到妥善安置,就能臨到廣大職工的理解和支持,“去產能”就不是不可完成的任務。借鑒好成功經驗,才能讓我們的“去產能”與“保就業”實現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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